诗与歌

我曾经也想过写诗,只是写得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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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哪里有什么原则可言呢?
  眼一旦遇了他,三魂便去了七魄;
  耳一旦得了他,筋骨先软去四分。
  若是那人眉眼里含一点温润的笑,望向自己低声说些什么的话——
  轰隆隆,不得了一声,魂飞魄散,
  飞上九重云霄,散去玉京天外。

  恨不得骨血揉碎融进他怀里,
  才好取一点暖,解一点渴,缓一点发了疯的疼痛,
  一寸一寸都吞进去,才有虚妄的真实。
  再也做不得自己,只是满,溢出来的满。

  浑浑噩噩跟了他去,顾什么旁人,顾什么我,
  只跟了他去,就只一个他而已。
  别的什么都没有,都消失,留一个他,
  只是有他而已。

  你隐匿在黑夜深处
  薄如蝉翼的月色亲吻着你的碰触
  星辰在你指尖漾开涟漪
  你是银汉里最温柔的河渡

  你藏身于迷雾深处
  破晓时逆行的风在你身旁停驻
  苍绿的藤缠绕你的王冠开出花朵
  你是林间最威风凛凛的雄鹿

  你消失在云烟深处
  神灵的歌谣乘一片白羽拥你入梦
  南方的古树为你酿一坛四千年的酒
  你是上苍最无邪的眷顾

  你生长在我思绪深处
  情绪散落拼凑成幽蓝深冷的湖
  回忆的高塔倾圮碎作你掌心的沙漏
  你是我最遥不可及的国度

溺水之鱼

  我要做一尾溺亡的鱼
  溺亡在你沉默的呼吸里
  你温柔的臂弯将环抱着我的尸身
  旅行到陌生的大洋彼岸去

  在那里我将沉入大洋的中脊
  冷却的熔岩将我的墓志铭牢记
  无数的鱼群在我尸体上方游弋
  鲜活的生命——嘲笑它们同伴不光彩的死去
  那里有冰冷的水草海蛇一般将我缠绕——听从你的奴役
  卷起又抛下,抛下又卷起
  借以藏匿我早已被遗忘的踪迹
  从此淹没在荒草丛生的亚特兰蒂斯

  而你,停息了所有的疾风和骤雨
  伴随月光下你呼吸平缓的潮汐
  将为我奏响塞壬的安魂曲
  你不必为我作什么祷告或怜悯
  只要在黎明前为我轻声叹息
  ——风平浪静之下无谓的叹息
  将它封存在鹦鹉螺的古老回声里
  以此凭吊我卑微奢求的心意

  枕着定格的时间我将长眠不醒
  你胸膛的起伏是我最后的回忆
  你清澈的波涛将我的残骸梳洗
  洗净我的凋亡、不朽和挣扎的迟疑
  你尽可向我倾诉全部的隐秘
  我的死亡将永远纯粹、永远忠诚、永远属于你
  风暴中心无人知晓我们的结局
  你亲手埋葬,不被洞察,没有未来的结局

  而你终于选择了沉默
  沉默地将我溺亡在你的呼吸里
  温柔的手指将我的鳍与鳞剥离
  从此我便甘心做一尾溺亡的鱼

爱人

  爱人,我找不到
  你抚摸过的那朵玫瑰
  红是一粒光点,在云端
  嘈杂的色彩闪烁成纯白

  爱人,我找不到
  你亲吻过的那页情诗
  旧的笔迹燃烧,坍缩,死亡
  星云淹没了以太

  爱人,我找不到
  你曾拥有的那个姓名
  谜底交由诗人破译
  我们擅自相交在错落的时代

  爱人,我寻找你
  时间把记忆注入我们
  析出结晶,都是透明的泪
  从生到死,从过去到未来

玄机赋——《蜀绣》重填词

  (鱼玄机,鱼玄机,香消玉殒余玄机。)
  (咸观犹可叹,何处解玄机?)

  杏雨霁烟姿入远楼 赋得江边柳
  (“烟姿入远楼”乃是温庭筠初见鱼玄机,所出考题“江边柳”,鱼玄机对答之诗句。)

  长安巷秋娘舞青袖 不染二月初
  (鱼玄机出生于平康里,是唐代长安妓院集聚之处。)

  谁家女方豆蔻 诗名已远播 容色亦倾国

  平康一睹 他唤她为徒
  (温庭筠收十一岁的鱼玄机为徒。)

  三十二载飞卿白头 林花谢春红

  前尘随离人已不共 数四场春秋
  (温庭筠年长鱼玄机三十二岁,所以他并未对她的感情做出回应,不久就离开长安南下,四年未归。)

  灯下吟梧桐不定 暮雀啾啾 木叶寄长冬
  (化用鱼玄机《冬夜寄温飞卿》中诗句。)

  君心却似江日夜东流
  (出自鱼玄机“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她不知枝低系客舟 一生已尽赋
  (鱼玄机《赋得江边柳》中诗句,被认为是她一生经历的暗喻。)

  她不知经年后重逢 他将她放逐
  (四年后温庭筠回到长安,却极力撮合鱼玄机和李亿,希望两人结成姻缘。)

  江陵郎南去 幼薇入咸宜
  (李亿畏其妻裴氏,休掉鱼玄机,将她送进咸宜观,鱼幼薇自此改名为鱼玄机。)

  谁还记那年 她十七

  她静看南鸿复北去 春秋岁月稀
  (化用鱼玄机《闺怨》诗句。)

  她静候桃花笺入溪 妆成醉态饴
  (鱼玄机在道观写下“鱼玄机诗文候教”的广告,将桃花笺顺水而放,引得无数士子争相哄抢。)

  无价宝得易 有心郎难觅
  (化用鱼玄机《赠邻女》“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她却无心窥宋玉 探玄机
  (化用鱼玄机《赠邻女》“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此生如花热烈难长久 痴嗔疑

  她歌赋风月千帆过尽 皆不是
  (化用温庭筠诗句“过尽千帆皆不是”。)

  又一城长安江柳絮 她俯身看去

  烟火寂灭门染铜绿 暮春桃花迟

  犹记谁人惊梦 那年她新妆 闺中正含情
  (化用鱼玄机《寓言》“楼上新妆待夜,闺中独坐含情”。)

  庭柯烟露 楼上远山明
  (化用鱼玄机《寄飞卿》中诗句。)

  又一度金榜题名时 满目放春晴

  她却恨罗衣掩诗句 空羡榜中名
  (化用鱼玄机《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

  等浮华散不尽 辗转几人心 左郎漂泊去
  (山西才子左名扬曾追求过鱼玄机,但他官身如飘蓬,很快就弃她而去。)

  隐雾亭内她对山而立
  (化用鱼玄机《题隐雾亭》“长移一榻对山眠”。)

  他不知她心中万千 只几分缠绵

  他不知她珠帘空卷 凌然衣袂翩

  秋月入诗篇 青宵似散仙
  (化用鱼玄机《题隐雾亭》诗句。)

  她隐入岁月中 不见

  他不知她骄傲烈艳 荼靡到终点

  他不知她似火中蝶 挣扎过几遍

  人世悲欢梦 何得作双全
  (化用鱼玄机《寓言》“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

  她穷尽韶年只为 谁怀念

  她徒有锦绣玲珑心 又得几人眷

  她纵生风流薄情命 皮骨空美艳

  她自笑自怜 枉自书流年

  绿翘染血  凋落朱颜
  (鱼玄机失手打死丫鬟绿翘,被捕入狱,最后获罪致死,时年二十六岁。)

  她历遍二十六春秋 爱恨痴嗔妒

  她望尽长安天涯路 无她心安处

  情深终不寿 南柯只一梦

  刑场下他痛哭如孩童
  (世传鱼玄机赴刑时,温庭筠在刑场下伏地恸哭。)

  她此生枝低系客舟 以悲欢入赋

  她此生相思迷惘久 何处是归途

  她烟火红尘 叹玄机太深

  若能她只愿重回 那年春

  她烟火红尘 叹玄机太深

  若能她只愿重回 那年春

  (词的内容整合了大量有关鱼玄机的故事、传说,是否属实未经考证,只是单纯地被她的故事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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